等菲诺醒来的时候,随着眼睛慢慢聚集,看到的是熟悉的场景。这是他自己的房间,而他正坐在床沿上,手中似乎捧着什么东西。
下意识地低头看去,菲诺看到的是一本古籍,用鎏金印着看不懂的文字,封面的正中央有刻着复杂的几何图案,好像是三个圈将一个圆形的物体环绕着,形成一个回路的样子。菲诺对这种艺术的欣赏水平在他看来可以用糟糕来形容。
脑子慢慢变得灵光起来,本还在思考为什么自己会捧着这本书的他,猛然回想起来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奇怪生物……他明明刚才还在店里的,怎么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了。
键盘的敲击声打乱了菲诺的思路。
也没多想,菲诺带着烦躁的心情看向放置电脑的地方——刚才他看到的古怪生物,正坐在自己的坐垫上,用右手敲击着键盘,显示器上不断切换出各个超自然新闻的链接。
由于看见了完全不符常理的事物,菲诺一时间愣在了原地,不知所措地就这么望着它。
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菲诺的目光,那个古怪生物停下来手上的动作,转过身来与菲诺对视。
“……”
房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。
菲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生物,跳下座椅,以正常的双足行走的姿势,靠了过来。准确地来说,是在离菲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,高高跃起把他扑到了。
短时间内发生了过多难以理解的事情,菲诺的脑子依旧处于当机的状态。
四目相对的状态持续着,但菲诺从对方的右眼中看不出任何情感。相反,菲诺在对方左脸复数的瞳孔注视着,有种意识本身被窥探的感觉,令他的不安感上升到了极点。
最后打破沉默的,是又一违背常理的现象——菲诺手中的书,开口说话了。
“……此番眠者乎?”
明明听上去只是无意义的嘶鸣声,但菲诺却能清楚地知晓其中的含义。
低头看去,原本被刻印在封面的几何图案已经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立体呈现出来的一张大嘴——尖锐的锯齿状牙齿随着嘶鸣声上下闭合,菲诺试图看向更深处,却只看到一片黑暗。
接着,活过来的书籍跳到了一旁,自顾自地开始为菲诺介绍自己。
“……算了,用你更容易理解的说话方式吧!听好了沉睡者,你已经卷入了很不得了的事件里面了,并且留给你悠闲的时间也所剩无几了,所以你要记住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,都不要轻易地……疯掉。”
菲诺也曾经幻想过,有一天他能成为故事书里面的英雄,在众人惊讶而羡慕的眼光中,被一群黑西服的人簇拥着坐上专用的座驾,去拉风地拯救世界。可当这种故事书中的异常事件,真正降临的时候,还是没有什么实感。
就好像潜意识中,他的大脑疯狂叫嚣着这只是个梦境,过一会儿他就能从梦中醒来。
可自己身体对骑在自己身上那个古怪生物的触感,以及一旁张嘴说话的书籍仿佛就在嘲笑他的天真一样。
“……从今往后,你的人生就归属于——九重禁忌的具现之一,克奥斯·艾可。”
菲诺的嘴刚张开,书就抱怨了一句:
“详细的事情太过琐碎,自己去体会吧!无论如何,记住一点,不要疯掉。”
话音刚落,与艾可对视的菲诺就看到从对方眼眸中闪出的红光,再次陷入了沉睡。
静悄悄的房间里艾可与会说话的书开始了交流。
“……你确定要选择这个沉睡者?”
“……”
“嗯……语言能力还没生成。算了,毕竟你才刚出生不久。意识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,书就陷入了沉默。原本张开的大嘴也重现变为了几何图案,艾可也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自己和菲诺的身体。
就好像在躲避什么侦测似的。
等到菲诺再次醒来时,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。
由于短时间内失去意识的几次过多,他对睁眼看到阳光明媚已经没多少概念了。换句话说,他还没意识到这个时间段换作平时他已经坐在教室里了。
只是感觉到自己身边似乎有一个暖暖的东西,掀开被子一看,是那个叫作艾可的古怪生物。昨天发生的一幕幕重新涌现在眼前,对此他除了不知所措地头疼外,也没有什么别的解决方法。
在纠结了一会儿应不应该向学校请假后,菲诺还是理性地认为待在家里也没什么用,而且艾可和书也没什么明显的恶意,把它们留在家里可能也没什么,甚至有一种自己和它们很亲近的错觉。
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,菲诺自己也说不上来,就好像脑海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样做是正确的。
在替艾可盖好被子之前,菲诺再一次仔细地观察了一下。除开非人的部位,她全身上下的肌肤都可以用白皙水嫩来形容,就好像初生的婴儿那样。右手右脚比常人还要纤细一些,但菲诺也不知道她的年龄,所以是当做同龄人的标准来考虑的。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还有非人的部位存在,菲诺盯了没穿衣服的艾可这么久,才意识到羞耻心的问题。
可面对非人的存在,他也没有合适的衣物,仅仅是把看上去穿得下的T桖留在床边,替艾可盖好被子后,便离开了。
走在去学校的路上,本着已经迟到了就不如慢慢走过去的心态,菲诺开始尝试把得到的信息进行整理。
目前他不能理解的是“沉睡者”,“九重禁忌”,以及“疯掉”这三个概念。正当他如此想着的时候,不知道为什么,关于这些的信息,就从脑海中涌现,就好像他理所应当地知道一样。
沉睡者,除了少部分觉醒的人类,穷其一生才接触到真理的门槛的人,大部分的凡人都被称为沉睡者;九重禁忌,是禁忌具现化的产物,就好比把抽象的概念用常理无法理解的方式实际表达出来了。
可他还是不明白,为什么书会强调“疯掉”这一点。
“所以你要记住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,都不要轻易地……疯掉。”
仅仅是当作危言耸听是肯定行不通的,还说什么他和禁忌绑上联系之类,想想都觉得这背后的关系很复杂。
就在菲诺沉浸在思考之中的时候,他猛然感觉到了和昨天一样的违和感——周围太过安静了,安静到没有生机的地步。
环顾四周,菲诺看到的还是熟悉的场景,只是周围一个人也没有。
紧接着他听到身后传来了诡异的声音,嗒,嗒。听上去就像是高跟鞋踩地的发出的声响。
菲诺慢慢回头看去——
一个头顶着高高的圆锥帽,身着华丽百褶裙的女人正大摇大摆地走在马路中间。
仅仅如此的话,菲诺只会担心她会不会出车祸而毙命。可那个“人”身高接近两米,加上高跟鞋和圆锥帽的视觉效果,它的高度看上去差不多和一层楼一样。最诡异的是,她的面部除了一张嘴巴,其余什么也没有。
菲诺呆在原地,眼睁睁看着它以一种极其夸张的步伐继续前进,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,空灵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。
“还不去上学吗?小可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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